北京小罐茶業有限公司訴小筍(上海)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小筍公司)、雷大華、武夷山壹茗生態茶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壹茗公司)、杭州觀復茶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觀復公司)、橫縣長春茶廠(以下簡稱長春茶廠)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一審法院判決：一、小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立即停止使用與小罐公司的“小罐茶”產品包裝、裝潢近似的包裝、裝潢的不正當競爭行為；二、壹茗公司、觀復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立即停止為小筍公司加工與小罐公司的“小罐茶”產品包裝、裝潢近似的包裝、裝潢的產品；三、小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立即停止在天貓、京東電商平臺上將“小罐茶”作為付費搜索廣告關鍵詞；四、小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小罐公司經濟損失300萬元，及合理開支112,922元；雷大華對上述賠償金額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五、小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內，就其不正當競爭行為在《中國工商報》上(除中縫外)刊登聲明，消除影響；如不履行，一審法院將在相關媒體上公布本判決的主要內容，所需費用由小筍公司負擔；六、駁回小罐公司的其余訴訟請某。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47,634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由小罐公司負擔9,334元，小筍公司、雷大華連帶負擔43,300元。

小筍公司、雷大華不服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一審民事判決，提起上訴。請求撤銷一審民事判決，并發回重審或者改判駁回小罐公司的全部一審訴訟請某。二審法院經審理認為：

一、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小罐公司在本案中主張的包裝、裝潢不應被認定為反不正當競爭法所保護的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包裝、裝潢的上訴主張，二審法院認為：

一，小罐茶在中國境內具有一定的市場知名度，為相關公眾所知悉的商品，屬于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定的“有一定影響的商品”。綜合本案中查明的事實，小罐公司自其成立之日起，開始在全國銷售“小罐茶”禮盒裝茶葉，并先后在全國各地設立了數百家零售店。小罐公司及其關聯公司并支出巨額廣告費、參加博覽會、知名演員代言、與知名影視劇推出聯名款、參加國際活動、在電視臺、網絡、報刊雜志等各大媒體上發布廣告等方式，廣泛推廣、宣傳其“小罐茶”產品，“小罐茶”產品在推向市場后亦獲得了“2016中國設計紅星獎”“2017年度影響力中國茶品牌”“2016年度市場創新”等各類獎項。故本院認為，在2017年9月小筍公司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上市之前，小罐公司的“小罐茶”產品已在市場上取得了較高的知名度，為相關公眾所知曉，屬于有一定影響的商品。本院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小罐公司的一審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主張的“小罐茶”商品屬于有一定影響商品的上訴主張不予采納。

二，2016年5月2日，小罐公司與黃山小罐公司簽訂《特有包裝、裝潢使用授權合同》，小罐公司授權黃山小罐公司在生產、銷售“小罐茶”產品過程中使用涉案特有包裝、裝潢，故黃山小罐公司經營“小罐茶”產品過程中，其“小罐茶”產品包裝裝潢所產生的相關權益，均歸屬于小罐公司所有，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黃山小罐公司經營“小罐茶”商品所獲得的商譽，不能通過協商、許可就轉讓給小罐公司的上訴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三，一審法院根據小罐公司提交的相關審計報告所查明的小罐公司有關廣告費用屬實，小筍公司、雷大華對此雖有異議，但并無相關證據佐證，本院對其相關上訴主張不予采納。

四，一審法院對于小罐公司在本案中主張的“小罐茶”產品的包裝、裝潢具有區別于其他同類產品的、能識別商品來源的、有一定影響的包裝、裝潢，已經做了極為詳盡分析、論述，本院對此完全予以贊同，在此不再贅述。需要特別指出的是，一方面，“小罐茶”產品包裝、裝潢中金色小罐即是小罐公司表明產品等級的方式，同時經小罐公司的長期使用成為“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特有包裝、裝潢的元素之一。另一方面，二審中小罐公司提供的2060號公證中顯示的小筍公司“御茗閣禮盒內單個小罐的包裝、裝潢”表明，就“一罐一泡”的小罐包裝方式而言，無論是罐體材質、規格、長度、形狀、顏色及其組合，均存在極大的選擇、設計的空間，上述不同元素的組合，可以產生區別于其他產品、具有識別性特征的包裝、裝潢。因此，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小罐公司主張的包裝、裝潢是市場上通用的食品包裝方式，并不具有特有性，不應被認定為反不正當競爭法所規定的特有包裝、裝潢的上訴主張本院不予采納。

二、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小罐公司在本案中的侵權主張不能成立的上訴意見。二審法院認為：

一，武夷山電子商務協會所出具的《茶葉購買行為習慣的調查問卷》，其調查樣本有限，調查過程不可控，難以作為小罐公司的“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包裝、裝潢是否相同或者近似的客觀依據。而網絡中出現的有關小筍公司的被控侵權產品與小罐公司產品混淆的評價，亦屬網友的個人意見，同樣不宜作為認定小罐公司的“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包裝、裝潢是否相同或者近似的客觀依據。認定小罐公司的“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包裝、裝潢是否相同或者近似應當按照以下原則進行：(一)以相關公眾的一般注意力為標準；(二)既要進行對包裝裝潢的整體比對，又要進行對主要部分的比對，比對應當在比對對象隔離的狀態下分別進行；(三)判斷包裝裝潢是否近似，應當考慮請某保護包裝裝潢的顯著性和知名度。綜上，本院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的相關上訴主張不予采納。

二，將小罐公司的“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包裝、裝潢進行隔離比對，二者外包裝小罐的形狀、密封鋁膜上半圓形的小凸起、罐口的凹槽設計、產品信息的標注位置等均相同；小罐的高度、直徑、罐體顏色、手感、罐底與罐體的連接方式差異細微；密封鋁膜均采用與罐內茶葉品種相關的顏色。以相關公眾的一般注意力為標準，考慮到“小罐茶”產品所具有的較高知名度，上述“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包裝、裝潢在整體和細節設計上的相同和相似之處，易使相關消費者對兩者的來源產生混淆或誤認。雖然，2018年11月前后，小筍公司將被控侵權產品的外包裝小罐由圓柱形變為有較多平面凸棱的多邊形，但該有較多平面凸棱的多邊形整體仍然接近于圓柱形，上述設計細節的微小變化，不會對相關公眾的注意力產生顯著影響，易使相關消費者對“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2018年11月前后的采用較多平面凸棱的多邊形金色小罐的“小茶匠”產品的來源產生混淆或誤認。據此，本院認為，小罐公司的“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包裝、裝潢，兩者構成近似。本院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的相關上訴意見，不予采納。

三，小筍公司就被控侵權產品是否有完善的知識產權投入，不影響本案侵權事實的認定，本院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的相關上訴主張，不予采納。

四，本案中查明的事實顯示，2018年9月25日至2019年9月25日期間，“小茶匠”官方旗艦店在京東網購買了“小罐茶”作為關鍵詞進行有償推廣。2017年9月27日至2019年9月26日期間，小筍公司在天貓網購入關鍵詞“小罐茶”進行有償推廣。而“小罐茶”不但是小罐公司“小罐茶”產品的產品名稱，還是小罐公司企業名稱中的主要部分以及小罐公司注冊商標“　　”中的中文部分，經小罐公司在“小罐茶”產品上的長期使用，具有較高的市場知名度，已經成為識別小罐公司產品的主要標識。小筍公司作為市場的同業競爭者，不但未經許可使用與小罐公司有一定影響的“小罐茶”產品相似的包裝裝潢，還通過在京東網、天貓網購買“小罐茶”作為商品搜索關鍵詞的方式，有償推廣其“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客觀上加深了相關公眾對于“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商品來源以及商品提供者之間具有關聯關系的混淆和誤認，故小筍公司上述購買“小罐茶”關鍵詞的行為，具有攀附他人商譽的主觀惡意，構成對小罐公司的不正當競爭。小筍公司、雷大華的相關上訴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三、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一審法院所確定的賠償數額過高的上訴意見。二審認為，本案中，鑒于小罐公司因侵權所受損失及小筍公司的侵權獲利均無法確定。故一審法院綜合小罐公司“小罐茶”產品的知名度；小筍公司的主觀惡意程度；參考天貓網、京東網提供的小筍公司部分時間段的涉案產品銷售金額；小筍公司實際的經營規模；被控侵權產品包裝、裝潢對相關公眾消費選擇的影響程度、利潤貢獻率；“小罐茶”金色小罐產品與被控侵權的“小茶匠”金色小罐產品的消費群體；小筍公司在經營過程中對于“小茶匠”產品銷售的貢獻等因素，酌情確定小筍公司賠償小罐公司經濟損失300萬元，并判決小筍公司支付小罐公司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出的合理的律師費、公證費、材料打印費112,922元，其考量因素客觀、全面，所確定的賠償金額在合理區間范圍之內，本院依法予以維持，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的相關上訴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四、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關于小筍公司與雷大華之間并不存在財產混同，雷大華在本案中不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的上訴意見。二審法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六十三條的規定，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不能證明公司財產獨立于股東自己的財產的，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雷大華作為小筍公司的唯一股東，未能證明公司財產獨立于其個人財產，依法應與小筍公司承擔連帶賠償責任。本院對于小筍公司、雷大華的相關上訴主張，不予采納。

二審法院最近終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